一旁的唐淼笑弯了眉眼，甜甜问：“啸哥哥，好吃不？”
“嗯。”他埋着脑袋，大口大口吃着。
唐淼将整个盘子都塞给他，指着老槐树下的石凳道：“傍晚的凉风很大，坐那边很凉爽。”
贺啸从善如流，坐了过去。
唐淼则蹲在水龙头旁，切着剩下的白色瓜肉。
他剑眉挑起，见她貌似常做家务，拿刀的动作娴熟又轻快，切出来的嫩白瓜条一根根一模一样大小长短，往旁边的小竹筐轻轻放下，精致宛若艺术品。
他微微张口，拼命忍住，却见她越切越多，终于忍不住开口：“你切这些做什么？”
唐淼抬眸笑答：“西瓜皮不能吃，但中间的白色瓜肉是可以吃的。趁着新鲜切成条，一会儿下锅爆炒，吃起来清清爽爽，味道很好呢！”
贺啸惊讶瞪眼，低声：“……想不到还能这样吃。”
大多数人都是将红色的瓜肉啃完，直接甩手就给扔了，不曾想中间的白色瓜肉竟还能吃。
唐淼点点头，解释：“能吃，还可以根据个人的口味来调味，做成酸辣凉拌也成，炒猪肉鸡肉也成。你最喜欢吃凉拌菜，一会儿我给你做个凉拌瓜条。”
语罢，她埋下俏脸继续快速切着。
说者无意，听者有心。
贺啸捏着盘子的大手不自觉微微抖了一下，平静如镜面的心似乎掉进一颗小石子，顷刻涟漪点点，一圈圈荡漾开去。
自双亲死后，他身边再没有人知道他最喜欢吃什么。
妈妈病逝后，老爹一个人拉扯他磕磕碰碰过了两年，后来上山砍柴时不幸摔死在山沟里。
族亲们欺负他家里没大人，故意将最贫瘠最远的几个山头分给他家。
没粮食也没亲人，村里实在待不下去，十二岁的他背着一个破布包来到惠城，本打算投靠唐叔叔一家子，谁知老宅大门紧闭，门环上扣着一个大大的铁锁。
邻居告诉他说，唐叔叔和婶婶因为工作调动，三个月前匆匆搬去南方的济城，连小唐淼也一并带了过去。
他茫然不知所措，问邻居该怎么去济城。
邻居劝他不要乱跑，解释说济城在南方的海滨，离惠城很远很远，得坐上两天两夜的火车才能到。而且没有具体地址，人海茫茫找人忒不容易。
可他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，咬咬牙还是打算南下去济城。
邻居让他去找肖兰芝问具体地址，他在县城兜兜转转找了一个下午，总算找到了肖兰芝一家子所住的筒子楼。
肖兰芝是唐叔叔的唯一妹妹，可性格却跟他南辕北辙，向来看不起他们贺家人。
她骂他是“叫花子”，将他赶走。
他忍着脾气哀求了她好久，她冷冷说一句“他们已经不在济城了，具体地址我哥哥还没打电报告诉我。你问我，我问谁！”，然后甩上门。
自那以后，他浪迹惠城的街头巷尾，每天靠给别人做短工干脏活赚点儿小钱过日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