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前冷漠阴狠的帝王,就连床笫间也吝啬一分温情。更多的,像是批阅奏折般认认真真,一丝不苟的完成一切。
可不管我怎么摸索,也只觉得他周身冰冷,毫无温情可言。
他像是将本心收拢在一个世人永远寻不到的地方,封起来。自此以后,再也透不出一点光和热。
又逢十五,月色皎洁,白玉圆盘般明亮。
他坐在桌前看着书,灯火如豆,映的他面色温融,一点也不像那个冷漠阴狠的帝王。我在旁边小声抱怨:「这些朝臣啊……可当真是避重就轻,有这个心思,多关心一下百姓不好么。」
宇文翀难得淡淡笑了,他眉眼间带着倦意,轻声应我:「历朝历代,皇帝都是这样的,身不由己。」
我瞥望他,心中一动。他卸去了白日里的抖擞威严,此时正满脸倦怠,如珠如玉的脸庞竟也显得温润柔和。
「朕得多谢然儿,自然儿有了身孕后,朕都不用受那些老东西的气了。」
我笑了。
自打他得知我有了身孕之后,便给我宫中增派了人手,就连伙食都比以前好了很多。
这皇后宫中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,何况六宫空虚,国库充盈,我生生被喂胖了一圈。
宇文翀几乎每日处理完繁杂的奏疏后都会来陪着我,他在我身旁的每一日,都如临大敌般紧张兮兮。直到三个月后我的胎坐稳了,他才松了一口气。
我胖了,他却清减不少。
那是我头一次感觉到宇文翀的情意。
一晃,孩子快临盆了。
有一夜,我梦见孩子出生后便如同成年般健壮,他手握一柄剑,将剑深深插入宇文翀的胸口。
我哭着醒来,眼前是宇文翀心焦的脸。
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告诉他,他却揉揉我的头将我抱在怀里,打趣我:「那朕以后就不用处理国事了,也算圆满的很。」
我捂住他的嘴,哭得更厉害了。
他哑然,将我托到自己怀里,下巴搁在我头上,喃喃道:「别怕,有我呢。」
窗外一轮血月透着诡异妖冶的光芒。
我浑身蜷缩着,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。这些年,他几乎没有跟我说过这样温情的话,也几乎不曾抱过我。
可是这么真实,我好想就这样闭上眼睛,相信他。
四
孩子生下来了,是个男孩。
朝野轰动,盛极一时。街巷都在张灯结彩,敲锣打鼓,大肆庆贺圣明的君主终于得了皇子。各地的贺词与贺礼如当初劝谏一般,也纷纷涌向京城。
可宇文翀看起来却没有那么开心。
他得知孩子顺利降生且是个男孩那刻,只是淡淡地笑着,言语也是淡淡的:「然儿辛苦了,朕这就去下旨赏赐。」
不等我得一喘息,他便转身离开了。
我有些意外,片刻又被自己给逗笑了。
是啊,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。
恍惚间,我想起了魏府的旧事。
姐姐的生母早逝,在她两岁时暴病而亡。那之后父亲续弦娶了我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