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地的苦楚，是南方百姓根本想象不出的。
不怪北地人彪悍，但凡他们软弱一点儿，都不能在斗天斗地斗风雪中活下来！
刚走到后山脚下，宋立祖就见一个老头儿在砍柴。
许是听得动静，老头儿扭过头，笑的露出一口黄牙。
宋立祖赶紧打招呼，“哑巴叔，家里没有烧柴了？”
老头儿点头，抬手比比划划了好半晌，瞧着倒是热情。
宋立祖猜测出几分意思，就笑道：“多谢哑巴叔关心，我家莹莹好多了。
“我带小子们过来，看看能不能打点儿兔子野鸡，给莹莹补补身体。”
哑巴点头，指了指山的北侧，又是一通比划。
然后，他就背着柴火走了，身上的破蓑衣被风掀开，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臂。
宋立祖招呼小子们跟他往北走，“哑巴叔说，北边的鸟窝最多，让咱们去看看，能不能掏到鸟蛋。”
宋永安几个欢呼，争抢着往前跑。
宋永禄还没忘了吆喝，“三胖说在哑巴叔身上嗅到过肉味，哑巴叔一定没少出来偷偷猎物，最知道哪里有好东西！
“赶紧走，我要掏鸟蛋给妹妹煮了吃！”
宋立祖跟在后边，笑了笑，没当回事。
哑巴叔不姓宋，只是多年前从南边逃荒过来的外姓人。
但他不能说话，又在谁家有活儿时都愿意伸手帮忙，脾气很好，所以，村里人也就容许他留下落脚儿，一直在村里住到如今。
只不过哑巴叔年岁大了，偶尔进城乞讨。
来回几十里路都要走上两三日，哪有那个力气和本事打猎啊？！
村里家家日子不好过，孩子们这是饿疯了，见谁都像肉，恨不得啃两口……
爷儿四个好不容易踩着雪窝子，摸爬滚打赶到山北，这里果然树林很密集，树冠上的鸟窝也不少。
只不过，鸟雀春日做窝下蛋孵崽，秋日时候都带去南边了，不见得会留下几个蛋给北风冻着玩儿。
但宋立祖看看四周，树林下的雪层光洁，连个小兽的脚印都没有，下套打猎肯定指望不上了。
无论如何也要试试掏鸟蛋，否则他们就白跑一趟了。
宋永禄和宋永悦两人则根本没考虑这么多，已经各自抱住一棵树就开爬了。
可惜，他们都是一无所获。
宋永安也挑了一棵爬上去，最后也同弟弟们一般。
宋立祖找了半晌，看中了断崖边最粗的一棵大树，树上有三个鸟窝。
他索性脱了厚重的袄子，让儿子抱了，然后嘴里叼着个布袋子爬了上去。
老天许是终于开了眼，三个鸟窝里居然都有鸟蛋，凑一起足足二十几个！
树下，宋永安、宋永禄和宋永悦眼睁睁看着老爹（伯伯）捡鸟蛋，已经兴奋的嗷嗷叫了。
宋立祖也是高兴的笑起来，嚷着，“臭小子们别喊，小心惹麻烦，等我下去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，有雪粒子落到袄领子里，凉得他下意识往前一缩脖子。
